
哨响之前
傍晚六点半,窗外的城市正缓缓沉入暮色。客厅的灯光调得柔和,茶几上摆着一碟花生、两罐啤酒。父亲从厨房走出来,在围裙上擦了擦手,目光投向墙上的挂钟——距离今晚CBA首场直播开赛还有三十分钟。
“记得吗?你小时候,咱们得守着体育新闻才能知道比分。”父亲坐下,拉开啤酒罐,泡沫轻轻涌动。我点点头。那些年,信息是迟到的礼物,一场比赛的胜负要等到深夜新闻才能揭晓。如今,手机屏幕上的赛事预告清晰显示着:19:35,辽宁vs广厦;20:00,广东vs浙江。时间被精确切割,等待变得具体而充满张力。
这半小时的空白里,有一种奇妙的宁静。我们聊起王治郅的梦幻脚步,聊起姚明在CBA的最后一季,聊起去年那场惊天逆转。父亲的手在空中比划着战术,眼睛里有光。这些时刻,比赛早已超越输赢,成为父子之间流动的血液。
19:35,电视屏幕骤然亮起,球场的地板泛着光泽。哨声尚未响起,但另一个赛场已经开赛——在这里,两代人的记忆正完成一次漂亮的传球。体育直播把时间变成刻度,而我们在刻度与刻度之间,填满了比比分更珍贵的东西。
当第一声哨响撕裂寂静,我知道,有些东西永远不会被直播:比如父亲看到主队进球时,那声压抑的低吼;比如他预测战术得逞时,投向我的、孩子般的得意眼神。
比赛会有终场,而属于我们的加时赛,永远正在进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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